池然缓缓地伸出手,试探性地敲了敲洛佩斯房间的门。
一下,没人应;两下,没人应;三下——池然停住了手,回想库尔那一脸神秘古怪的笑,他不会是戏弄自己吧?呃……可能性不小,还是赶快回去吧,免得一会儿尴尬。
池然缩回了手,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转身,却被房门忽然敞开敏感地一跳,转过身,见洛佩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打开了门,向屋内看去,一片漆黑。
“抱歉,睡了一会儿,刚刚才醒。”洛佩斯掩嘴,轻轻打了个哈欠。
“啊,没关系的。”池然笑着摆摆手,“那个,库尔说你找我?……”
“嗯,不知道有没有打扰你。”洛佩斯又将门敞开了点,拉住池然的手,拉进房里,关上了门。
眼前是一片黑暗。
“能不能开一下灯?”池然话音刚落就感到一阵风拂过,房里燃上了微弱的烛光。
“我只能适应这种烛光。”洛佩斯解释道。
“嗯……”池然在沙发上坐下,面对面看着脸色愈发苍白的洛佩斯,“库尔说你身体不舒服,你是怎么了?”
“没休息好。”洛佩斯淡淡地说,“所以……劳烦你照顾我一天好么?”
“啊?什么?照,照顾你一天?”池然惊讶,“这不是库尔的职责么?”
“库尔有事,没空。”
“那洛恩维夏——你姐姐呢?”
“伯爵更忙。”
“阿错呢?”
“侯爵也忙……”洛佩斯声音变得沙哑,眼神迷离,表情受伤,“……你是不是不想照顾我?”
“当然不是!”池然连忙解释,“只是我不会照顾人而已。”
“我不介意的。”洛佩斯柔声道。
“哦……”池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环顾四周,最终双眼定格在洛佩斯有些凌乱的黑色长发上,灵机一动,“那么……我先帮你梳梳头发,然后再在别墅里逛逛好不好?我对这里有点陌生。”
“好。”洛佩斯微笑着从口袋中拿出一根白色发带递给了池然,“还要帮我绑起来。”
“嗯!”池然接过发带,走到洛佩斯身后,手上拿着一把精致的小木梳,她惊讶的发现,这根发带居然是令他们初遇的发带,靠近鼻翼轻嗅,似乎还残留着那股特殊的香味。
抚上如绸缎般顺滑的长发,梳子触上发丝,根根柔顺,根根飘扬;发丝穿梭于梳缝之间曼妙婀娜地起舞荡漾,亲吻着灵魂,拥抱着心脏。一根根发丝将它小心翼翼地挽起,额前过长且零碎的刘海向后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拉长发带,绕上头发,绑紧,细心地系上一个简约大方的结,扎得高高的,将过短的发丝整理下来,乖巧地垂落于两鬓——大功告成。
“怎么把刘海给梳起来了?”洛佩斯站在全身镜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皱起好看的眉毛,有些闷闷地说道。
“你的长刘海将你的大部分脸都遮住了,感觉那样的你太阴暗了……”池然兴致勃勃地解说,“现在梳起来,我才能看见最真实的你啊。”
洛佩斯摸了摸扎得高高的头发,又摸了摸两鬓和前额散落下来的发丝,仍皱着眉。
“这样也很好看的。”池然小声地说,“我是觉得这样你能看起来阳光一些……”池然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底气不足,早知道就不自作主张了,固执的一厢情愿果然只能换来他人的不屑。
洛佩斯的手停住了,他轻笑,伸手触上镜面上的自己,缓缓摩梭,“阳光……早在几百年前就失去了……”
池然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勾起了洛佩斯伤心的回忆,只得怔怔地站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现在似乎又有新的太阳出现了呢……”洛佩斯轻声呢喃,手从镜面缩回。
将沙发上的黑色风衣拿起,穿上,打了个松松的结,转身,说道:“这样很好。”
池然的脸上逐渐漾开了笑,“你喜欢就好。”
“如果我喜欢的话,你能一直帮我梳头发,陪在我身边吗?”洛佩斯突然问。
池然一愣,这算是什么问题?“一直”的意思是“一辈子”吗?与吸血鬼相约的一辈子?很美好的想法,只可惜血族的一辈子太长,人类的一辈子太短。
“对不起……我不知道。”池然把头垂得低低的,胆怯地回避。
“没关系,我会等你的答案。”洛佩斯不以为然。
“……谢谢,洛佩斯!”池然抬头,笑容灿烂。
“好了,我感觉身体舒服多了,别墅里太无聊了,我带你出去逛逛,顺便给你介绍一个人。”洛佩斯牵着池然就往外走。
“谁?”
“一个旧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