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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永恒也好(二)

夜色渐深,银月浮上树梢,月辉穿过浅色琉璃窗,照在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上。

此时这双手正将五瓣花形的金色饼糕小心翼翼地摞在白瓷浅盘中,动作温柔,生怕弄坏一角,影响了外观。

他的公主呀……会撅着嘴告诉他那个师傅太粗心,把花糕的一片花瓣都切没一半。

他看不得现在的戈薇皱眉,所以他不能有丝毫差错。

修长的手捧住瓷盘边缘,仿佛要给君王献宝的臣民,炽光慢慢向楼梯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想,戈薇看到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儿的开心?她以前最喜爱的零食,每次出门都会去买……哪怕公主只是微笑一下,他都心满意足。

夜风带着花香吹拂火灵的脸庞,他看着遥远的星辰,金色的眸间有隐隐期许。

长长的白纱飘动,屋内的灯光中,他看到了端坐在桌旁的细影。

炽光护着手里的糕点,不禁快走两步,廊下,木门已经合住,他腾出一只手抚上门扉,尝试着轻轻一按,门便无声打开了。

炽光松了一口气。

“公主,”炽光踏进,温柔地呼唤那个伏案读书的女子,“我给你带了夜宵。”

桌前,正在研究血魔法的海戈薇皱起眉头。

她没有锁门,只是懒得和炽光闹别扭,她已将火灵使定位为随便一个一同完成任务的人,只是显然,炽光对公主哀悼的热情还未消退。

血魔压低眉,冷淡地瞥过去。

随着不重的脚步声,炽光走到用餐的桌旁,他依然双手捧着瓷盘,然后小心将它放下。

血魔始终一语未发,她在考虑究竟应该不管不顾还是和火灵说明不要打扰她?

没有得到回应的炽光仿佛被浇了冷水,他转身向血魔走过去,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单膝跪了下来,然后抬起头看她。

血魔皱着眉,依然面若冰霜,火灵此刻对她来说就像甩不掉的包袱。

真是可笑,曾经她那么迷恋炽光,他却总是躲着她,躲在南翼的迷宫里,跑到外面,她因为找不到他而伤心,其实又不敢真的找他,那时的戈薇也很要面子,她简直为炽光那压抑的反抗而心碎。

不……不要再回想过去,你现在是血魔。心底有声音对她说。

“公主,”下跪的炽光几乎虔诚地看着她,“是你以前喜欢的金玫瑰糕,还记得吗?不知味道有没有变,你尝……”

“以前喜欢?”血魔冷笑地打断他,灰色的眼睛垂下来看着这个不忍心俯视她而跪下的男子,“你也说的是以前喜欢?火灵使,我再和你说一遍,不要费心了!你走吧,以后也不要拿这些过来了。”

血魔转过头不再看炽光,视线再次落回到密密麻麻的研究笔记上,她补充了一句:

“除非你有正事和我商量。”

火灵眼里期待的光熄灭了,生命里第一次,他感到了寒冷。

他想到了以前,即便后来戈薇已经明显被他的拒绝和反抗伤了多次后,她还是会不时地送他东西,食物、衣服、甚至是装饰精美的武器。那时戈薇一定很盼望他回送她吧?因为他记得他随随便便送了戈薇一只玩偶兔,她就开心地一下子抱住了他。那个时候,他从未想过在夜晚为她端上她喜欢的玫瑰糕……

即使有一天晚上他们从花园散步回来,公主对他撒娇:“我想吃东西了……”

“我给你去叫阿莱。”阿莱是戈薇的侍女。

“不用了……不吃了……”她又垂头丧气地说。

他知道戈薇希望他给她带去,但那时炽光痛恨极了被她使唤,通通冷漠地让侍女去做。

是不是那个时候,他的公主也像他此刻一样难过?

那既然如此,现在换他来承受。

总让他的公主一个人受苦,也是不公平的,不是吗?

炽光本来还想问她晚上的饭菜哪里有不合适的地方,怕她又生气,最后他站起来,轻轻说:“早点休息。”便离开了。

深夜,火灵躺在床上,一只手却直直向上伸着,仿佛在极力去够什么,他睁着眼睛,想象着透过天花板,在二楼,薇睡了吗?有没有吃那些玫瑰糕?

他放下手臂,侧过身,闭上眼又看到了血魔,不再是灰色头发的公主,是血魔,那个冷酷的黑甲将军。

不……那也是他的公主。

他的心在欣慰和疼痛中跳动,这么久、这么久以后,他还能在离她这样近的距离睡觉。

朦胧的昏暗里,炽光长长叹了口气,却是难以入眠。

第二日晚,祭坛修筑区

银月高悬之时,工匠们一日的工作才结束,祭坛不远处,临时搭建的一只只小帐篷内传出交谈声、锅碗相击声、雕刻器皿声,汇成嘈杂的海洋。

在这混杂的忙碌中,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纤细的影子走了出去。

水华昭穿着简朴的褐色短衫,又用布巾包住她美丽的头发,她装作散步的样子,实际却在极敏锐地观察周围,渐渐隐没于黑暗。

走出祭坛区后,真正的冒险开始了。今天是她潜入的第二天,昨日按照计划不做动静,观察守卫监视情况,今天她要探索整个王城的边界,最好能够到达和炽光约定的地点,他会在那里等她……

炽光会等她多久呢?如果她去晚了,他还会在吗?想到这里,水华昭握紧拳,努力回忆那天火灵为她讲解的地图,更加小心地向选好的设阵点前进。

水华昭跳下一截断墙时惊动了草丛中的老鼠,暗影幢幢,她正欲站起,便在草叶交错的影间看到一只巨大的黑影飘过来,形状似人,却没有双腿,在眼睛的位置仿佛是两团幽火,是邪灵!

水华昭呼吸一窒,瞪着眼睛一动不敢动,她的任何动作都会扰动草丛,此时她的姿势怪异,一直手臂撑着半身酸痛难忍,邪灵用手中的长枪划开草丛,所遇之处草叶溃败,邪灵又扫视一圈,才无声离开。

炽光曾和她说邪灵已不再具备人类的智力,他们循声而动。尽管如此,水华昭依然咬着牙坚持了好一会,才悄悄爬起来。

她继续在守卫薄弱的边缘行走,将路线和以后的阵点记在心里。

最后,她终于抵达了西南方他们约定的废弃塔楼。

水华昭再次警惕地环视四周,除去初夏的虫鸣和草叶的簌簌声,便是遥远淡去的喧哗,在她的后方,是沉默漆黑的宫殿,科帕萨的王宫宏伟,不似碧色城的华美,此刻那易主的王宫仿佛死去的巨兽尸体,竟然看不到灯火透出,在那里,神秘的尊主在做什么?他是否预料到一次针对他的暗杀?

水华昭又抬头一瞥,夜空无云,灿烂的星辰中飘着白月破碎后的闪光遗迹,仿佛一只丢在星河间的浅白手帕,金月在南方的地平线上,而银月则被近处的建筑遮了一半。

目光渐渐下移,她忽然看到了一点火光。橙色的火光在黑暗的虚空中跳跃,若不细瞧,不会察觉任何奇怪之处。

心忽然砰砰砰地在胸腔内跳动起来,那是他们的信号,是他,炽光,炽光!

水华昭屈起眼仔细辨认,那里仍是黑蒙蒙一片,她转过身,走进门连同半边墙壁一起消失的塔楼。

在布满灰尘的台阶上行走时,她认真聆听,唯恐塔中还有其他东西,除了偶尔小窗间流入星月的光辉,塔中狭小而黑暗,但她不害怕,因为她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有人在等她。

直到她走到露台,调整呼吸的她忽然为眼见的景象而一怔。

碧色城的美是精致的,有荧光的沙滩和温柔的波浪,繁美的花纹和精巧的建筑。

而此时,没有了围墙的遮挡,科帕萨外城的灯火也像一张缀满橙色宝石的地毯铺展开来,星空浩瀚,这座外族统治的城市显得苍凉而冷寂,但偏偏是怎样的空冷之感,令水华昭心中震撼。

她想起此行目的,不再感慨,挪到火光的对面,从衣袋中取出绿色宝石项链。

然后,她展开手心。绿色,代表一切顺利。

那一抹微弱的火光没有变化,背后却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披着斗篷,头戴兜帽,但从高拔细瘦的身影,她知道是炽光。

一时间,隔着一段外墙,两人相顾无言。

水华昭似乎看到炽光对她点了点头,但她又不确定,却无法询问,最后,她收起项链,期待明日同样顺利,再次见到火灵。

第三日夜,蔷薇庭院

或许由于设阵需要消耗大量精力,水华昭有些不适,所以她比昨日晚了许久,这样待炽光回到庭院时,四下里已是一片寂静。

昨天他尝试为戈薇做饭,结果学习了一天后晚上还是从街上买回。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一些,一天上楼给戈薇送三次饭,在戈薇的“默许”下,他为她摆好饭,除此外早上再将公主床头的蔷薇花换一次。

炽光褪下黑斗篷,却不愿躺下。他的心绪或许受到了夜晚的影响,男子惆怅地皱了皱眉,循着内心的牵引,他走上二层。

今夜的风不大,那些窗外的白纱都垂落下来,仿佛仙女的裙摆,屋内没有灯光透出,屋内的人已经睡下。

金月悬在头顶,将金辉洒在花瓣上,雪白的蔷薇变成了金色,那些花儿在微微晃动,仿佛精灵的窃窃私语。

它们在说什么?是否在嘲笑这个火发的男子?

炽光缓步走着,停在门廊下,然后他轻轻坐在栏杆上,眼睛望向被月光照亮的窗内。

“公主……薇……”夜风里有低哑的呢语,带着痴迷和眷恋。

月光在地板上映出倾斜的方格,漫射的光华晕染着房间,被子的浅粉加深一分,从他的角度,能看到戈薇穿着白色锦织衣袖的手臂搭在外面,苍白的双手交叠,朦胧的光线模糊了她手背上的疤痕,显得那双手像玻璃一样脆弱透明,柔软的深红发丝洒落在睡枕上,她的头向一侧歪着,只露出一截象牙白的颈。

此时,遥远看着公主的睡颜,炽光的心仿佛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宁静,那暴风海洋一般的心绪沉静下来。

就像以前一样……你睡觉前,总会对我说:

“炽光,保护我。”

我在,公主,我就在这里保护你。

虽然迟到了一段时间,但从此以后,我会永远保护你。在此我立下生命的誓言。

只是……我多么想听你再叫我炽光啊……而不是那冷冰冰的火灵使,要多久,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我的公主、我的……啊……薇--

金月下,炽光闭上了眼睛。

他觉得,若是这一刻能够永恒也好,他守着安睡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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