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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传说(一)

徘徊之地边缘

火焰噼啪作响,裹挟着一栋装饰花纹树叶的石柱倒下了。

“你是不是也很讨厌我?”

烟雾弥漫,景象变得模糊。她站在那里,在凸起的石砖与燃烧的木梁间,瘦弱的身躯发抖着问,脸上是不可置信的悲伤。

他开始向她跑过去。

“原来你这么恨我吗?”

两行泪水从她苍白的面庞滑下。

不……不……他心痛如绞,颤抖着唇呼喊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回答她的问题还是希望即将到来的事情不要发生。他更加努力地跑向她,分明只有几步,为什么还没有到!?

在他触手可及的距离内,一柄巨大的黑剑刺入她的胸膛,那不是剑,那是切割者的前肢,触目惊心的鲜血从她口中喷了出来,沾满了她喜爱的衣裳。

“不……”他向前拼命地伸手去拉她。

然而只是一瞬间,那瘦弱的身影就坠入了黑沉沉的深渊。

梦该醒了吗?每次到这时就停止了啊。

然而这一次还没有结束……

他迈着艰难的步子往前走去,在高耸的城墙边缘向下凝望,她的身躯却近在咫尺,她侧躺在地面上,用她睡觉的姿态,在一滩血泊之中,忽然画面发生了奇异的变化:血正渐渐缩小,与此同时她那柔软的灰发却如海绵一般吸吮着鲜血,血色一寸寸爬上发丝,直至血泊完全消失、发尽染血!

然后,忽然间,她睁开了眼睛。

“……啊……”躺在一块干燥草丛间的炽光猛地倒吸一口气,倏地睁开了双眼,双臂一撑惊醒过来。

那双金黄的眼眸完全不同它平时的镇静与漠然,此刻他就像一个做了噩梦的孩子,微微张着嘴,仓皇失措,眼瞳颤抖,布满迷茫而悲伤的雾。

然而这种状态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男子很快恢复如常,眼皮耷拉下来,嘴角牵起苦涩的微笑。

因为那个相似的声音和血发的背影,就又做梦了么?

然而在梦里,他始终听不到那句令他心痛却渴求的呼唤。

“炽光。”

他微微发着愣,没有注意到身旁默默注视他的眼睛。

经过昨夜厮杀赶路后疲惫至极的水华昭却很早就醒了,她睡得很不踏实,或者她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梦境的幻象里无数场景如乱马奔腾而过。

她看到自己在跳舞,穿着那件光滑洁白的丝裙,但梦里的视角却不在舞台的中心,而是在很远的角落,那里没有乐曲,灰冷而寂寥,仿佛一个悲伤故事的开场。

很快大殿就坍塌了,无数长长的镰刀挥舞着,切断石柱和血肉,仿佛深海中的章鱼怪兽,她看到满目的鲜血,耳边充斥着哭喊,即使这样的惊惧也未让她逃离梦境,更深的梦魇接踵而至。

她和那个带走她的男子在黑夜中行走,他们的背后拖着无数双支离破碎的手臂,后来她渐渐跟不上他的脚步,她眼睁睁看着男子火焰的红发消失于前方的黑暗迷雾之中,她哭着呼喊他的名字,眼前的黑雾中却爆出一个可怖的头颅,然后它们,那些饥饿的邪灵蜂拥着包围了她,一点点啃噬她的血肉。

于是她醒来了,周围已有了光线,有一种阴雨天般灰蒙蒙的白,她向前方看去,那里天光大亮,而后方则仍旧笼罩在看不清的浓雾之中,他们所处之地,仿佛梦境与真实的交界。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残破的衣裳和已经结痂的细密伤口,身边忽然传来一声痛苦的低吟。

她第一次见到冷酷火灵那样的表情,他在害怕,他在悲伤,像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小孩,所有的情绪流露出来,冲破了白日伪装的冷漠。

光线落在他的眼睫,照亮了那一抹宛如霞光般令人眩目的金红。他的睫毛又忽然垂下,仿佛火蝶收敛羽翼,仓皇柔弱的一面在瞬间销匿无形。

水华昭嗫嚅着双唇,面对这番场景竟是说不出话来。

她只是怔怔盯着兀自失神的男子,究竟是怎样的梦境?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对啊……炽光,他就是传说中科帕萨公主的守护者吧?

那么,令他如此哀伤的梦里,一定有那个人走过的身影。

她正发愣猜测着,那双黄金眼瞳转了过来,直直看入她的眼底,水华昭肃然一惊,怕是被看穿般回瞪炽光。

“你的身体怎样了?”炽光淡淡地问,目光落向她裸露的伤口处。

“没、没事了。”水华昭从他的语气中找不到真正关心的意味,再加上危难之时的袖手旁观,她应该讨厌、埋怨他的,但她没有,她只知道自己比之前更加勇敢而强大了,而这些或许还归功于这个男子的冷漠。

“那就走吧,”炽光站了起来,他甚至懒得拍衣摆上的污泥,“还有一天的路。”

一路上,炽光一句话都不说,而水华昭也不是爱说话的人,于是两人沉默地走着。魔物飘荡的徘徊之地抛在身后,湿润柔软的土地变得坚硬,但四周始终未见高大的乔木,即便矮小不足人高的灌木丛也少见,只有一簇簇苍绿的野草散落在光秃秃的地面,偶尔从中露出一架森白的骸骨,在这没有任何生灵迹象的地方,竟然不知被何物啃噬得干干净净。而在遥远的天际,起伏绵延的丘陵线已与天空融合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咬牙坚持的水华昭终于听到了炽光的声音:“先在这休息一下吧。”

男子的身影停住,她顺着炽光的视线看去,在他们前方,地表已经裂开。

炽光坐了下来,两手随意地搭在盘起的膝盖上,水华昭坐在他对面,她舔了舔上唇,她可以感觉到,空气变干了。

“前面是沙漠,水华昭。”低沉的嗓音是悦耳的,但说话的主人却有些无力,像是失了魂魄,让人不禁猜想这声音有活力之时会是怎样的动听。

“沙漠?”水华昭抬眼看向炽光,她的担忧成为了现实——她现在已是极度疲惫,在压制水属性的干燥沙漠地带,等待她的又是一番严酷考验,他是在警告她么?

“现在开始聚集水元素。”炽光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那漂亮的眸子却没有焦点,不知在想些什么。

“嗯。”水华昭点了点头,因为这一点意外的“照顾”而涌起一丝暖意。

忽然,眼神一直落向虚无的男子开口了,他说:

“给我讲一讲吧。”

凝神施术的水华昭一愣,困惑地睁开她海蓝色的眼睛:“讲什么……?”

然而就在说出口后,她就知道了。

“你们的传说。”炽光的眼睛依然没有看她,深邃的五官有种奇异的表情,他挺着削拔的背,笼在孤寂中,“他们是怎么讲的。”

“……”水华昭只沉默了一瞬,便垂下眼,用她特有的温柔嗓音为这个传说中的人讲述着属于他的传说:

“在我们的故事里,和碧色城相邻的北方王国科帕萨有一个公主,传说她的头发和眼睛都是灰色的,所以人们便叫她灰色公主,从她十三岁开始,她身边就出现了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美丽少年一直形影不离地保护着她,那就是公主的守护者。”水华昭悄悄看了一眼炽光,他深长地呼吸着,双眼迷茫,仿佛坠入梦境。

“让灰色公主和她的守护者变得出名的是一件小故事……有一天他们到王宫外买东西,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三个顽劣的孩子,他们嘲笑公主的头发灰色的,就像一块旧抹布,既脏又丑。”

膝盖上修长的手指动了动,他记得那一天,一个炎热的夏日,那天傍晚的时候,紫色的晚霞从城墙后方升起,树木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那个时候她还没养成穿那一堆五彩斑斓裙子的习惯,她只穿着一件浅蓝宽松袍子。

他记得她震惊的表情,眉毛蹙起来,睫毛颤动着,她怔在那里,腕间的竹编篮里还放着她喜欢的金玫瑰糕,手足无措地面对着那三个顽童的嘲笑和羞辱,就像她做错了什么事,可她什么都没有错。

虽然那时他已开始隐隐怨恨她,但他还是出手帮了她。

“守护者却看不得公主被欺负,他施了一个魔法,一下子烧光了那三人的头发,并且说:“什么颜色的头发,都比没头发好看”。这一句话也不知是真假,传到了碧色城,然后,城内的每个少女都喜欢上了这个故事,她们都憧憬幻想着有一个少年来做她的守护者,在她受伤、被欺辱时站在她的身前。”

水华昭说到最后,不知觉扬起了脸,仿佛是回忆起了少女时的自己,不禁莞尔。

“哈!”

然而她温柔期许的表情却被一个略带尖利的冷笑猛地打断了。

“这么好笑么?”只见火灵唇角上挑,充满讽意,眼睛幽暗地看着她,刀削玉刻的面容含着不可分辨的阴枭和怒意,居然像是她讲了一个笑话。

水华昭弯着唇垂下了眼,因为那个有着可笑幻梦的少女,正是她自己。

炽光也不再说话,他想起了后来的事情。

那天回去后戈薇就不知去哪了,焦急的侍女碰到了他,让他帮忙一起去找,他嘴上答应着点了点头,转身就继续自己悠闲地散步,心中还想着:“呵,爱在哪在哪,谁管你呢。”

然而当他走到室外的花房,只是不经意地一抬头,就看到了她。

她又去那座塔楼了,那个他诞生之处的地方,他看到瘦小的身影蜷起来,抱着双腿坐在阳台上,傍晚的风把她灰色的头发扬了起来,夕阳给她的发丝镀上一层金色,她就在那里,小小的一团,笼着余辉的色泽,她一个人在那里看着太阳落山。

因为她很难过,因为有人当面嘲笑她灰色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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